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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棍儿败火”
2020-10-26 17:53:00  来源:正义网

  夏日炎炎,太阳焦躁地炙烤着大地,炙热的西南风刮得人们蔫头耷脑无精打采。一群叽叽喳喳的孩童在超市冷柜前挑拣着自己喜欢的冷食。冷食式样繁多,价格高中低档次不一,孩子们一通挑选,举着冰棍儿蹦跳着欢笑着远去。愁着眼前的一幕,情不自禁地想起几十多年前童年时吃冰棍儿的情景。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父母拉扯我们兄弟四个过日子,适逢“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年纪,在生产队里年年是“缺粮户”,家庭经济条件如何可想而知。赶上那年月,我们难得有零食,在那炎炎酷夏,最奢侈的就是吃一颗清凉爽口的冰棍儿。“冰棍儿败火!三分一根!”每当村里回响起这样的叫卖声,我们兄弟四个心窝里就百爪挠心,情不自禁的将一颗手指含在嘴里,直勾勾的盯着母亲,但这样的乞求被母亲的恩准率仅占半成。那次,母亲经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终于无可奈何的从腰间摸出一毛钱纸币递过来,身为仨弟之长的大哥像接圣旨似的接过钱,踅身一溜烟似的跑出去。

  卖冰棍儿的是个中年大婶,戴一顶破了边的草帽,一辆破旧的“铁驴”自行车后车架捆着一个白里透黑的木箱。大哥腆着脸把一毛钱举到大婶眼前。大婶一手接过钱,另一只手掀开木箱,再揭开一层层的棉被子,立马就有丝丝缕缕的凉气儿冒出来,大婶在我们抓耳挠腮急切的盼望中,取出三颗冰棍儿。我们四双小手齐刷刷伸了出去,却发现那大婶瞅瞅我们,再看看手里的一毛钱犯了难。我们舔着干巴巴的嘴唇面面相觑。也难怪,这事还真让大婶犯了难。冰棍儿三分一根,一毛钱仅可买三根,我们却有四个人。愣怔之后,那大婶像狠了狠心又将手伸进木箱里上下翻腾一通,终于掏出一根已经融化少半截的冰棍儿。

  四根冰棍儿举在眼前,我们四双小手却都背在身后,你千万可别以为我们不好意思!其实四双眼睛都盯着那颗“残疾”冰棍儿。大哥就是大哥,大哥就是有出息!一阵僵持过后,大哥接过四根冰棍儿,那根“残疾”冰棍儿自己留下,将另外三颗分发给我们。起初,我们感觉大哥是何等的伟大啊!才感动了一半,事情的结果就有了变化。大哥在分发冰棍儿过程中,在分给我们的每根冰棍儿头上都轻轻的咬了一小口!惜疼得我们一蹦仨高-------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如今我们哥几个还时常抖出这个笑料,大家一通捧腹大笑之后,大哥一拍胸脯扯着嗓子仍振振有词,说当时是怕我们吃坏了肚子!

  一根冰棍儿给我们童年带来多少期盼和快乐啊!我们的大哥其实也不大,我们弟兄之间年龄也就是一两岁差距,还都是泼皮的懵懂少年。其实,几年之后的那次感动,我们才真正晓得大哥终究是大哥,才感到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大哥学习成绩在班里居中游,但作文写得挺棒,回回在班里作文课上,老师就读他的作文当范文。读到初中一年级时他代表学校去县里参加了一次作文比赛,还获得了一个三等奖!

  那天大哥从学校是哼着小曲跑进家的,书包往炕上一甩,先是掏出一本厚厚的词典,说是作文比赛三等奖奖品。然后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大哥里三层外三层的揭开塑料袋,呈现在眼前的是三根色泽鲜艳包装精美的冰棍儿,大哥兴奋的拿起冰棍儿,一下愣住了,其实袋里的冰棍儿早已融化成了水,瞬时,两行泪水顺着大哥的脸颊淌下来。我们也都苶呆了。原来大哥参加县里作文比赛后,学校里发给每个参赛学生三块钱午餐费,大哥饿着肚子没舍得买饭,却花三块钱给弟弟们买回三根冰棍儿!不知怎的,我们哇地都哭出了声,紧紧地抱在一起!末了,我们捧起冰棍儿袋就着泪水一股脑儿喝了——几十年过去了,我敢说我们那次吃到的冰棍儿是平生最香甜最有味道的冰棍儿!

  现在的生活好了,各种冷食琳琅满目,家家都有冰箱储存,孩子们不会再为吃冰棍儿挖空心思,当然,他们也不能体会到我们童年时那份热切的心情和甜蜜的幸福。当又一个夏天来临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满是围绕冰棍儿发生的趣事。“冰棍儿败火!三分一根!”那熟悉的声音也愈加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耳边。

  编辑:赵斯文